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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各自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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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各自的路

韓時宴會找到她的,因為她在聞到香氣知曉自己中招的時候,就給韓時宴留下了線索。

一個只有他們兩個才知曉的,絕對萬無一失的線索。

顧甚微想著,伸手輕輕地摸了摸頭上的發簪。

那是一對的發簪,她雖然不敢說是天下第一的聰明,但也不至於遲鈍到連這都不清楚。

她從那一桶金瘡藥,從山崖底下桃花林中韓時宴那灼灼視線當中,從他無數次紅透了的耳根子,都看出來了。

他們是最好的夥伴。

顧甚微心想,應該這一輩子,她再也沒有辦法遇到一個同她這麽契合的人了。

她活到現在,遺憾的事情有許多,只是又平添一樁而已。

韓時宴越是情深,她便越是不能上前一步。

畢竟,她也不知曉自己還有多少時日。

不知曉她這從死人堆裏爬出來被老仵作縫補起來的破爛身體,還能夠堅持多久。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身為醫者的老仵作也清楚。

“說不定還堅持不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你就會死的。”

“我想你阿爹也不想看到你生活在仇恨中,將自己好不容易的撿回來的性命都用在報仇上。”

“你會死的,在不遠的將來。”

她當年帶著十裏離開義莊的時候,老仵作就是這麽說的。

她同韓時宴從一開始,便並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只是偶然相交,然後開始各自原本屬於自己的人生。

時宴是汴京貴族們盛大的夜宴。

而甚微則是隨風飄散在路途上自由的塵微。

……

密室裏還是靜悄悄地,老仵作已經陷入了“我真該死”的悔恨當中。

顧甚微瞧著他搖了搖頭,並沒有安慰他。

安安靜靜的黑暗,更容易讓她冷靜下來思考整個案情。

先前她在那丸子攤上聽扈大娘子說話,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是沒有抓住,到底是什麽呢?

她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什麽靈感。

便將這個事情拋之腦後,又重新分析起今日發生的事情來。

她並不意外,查飛雀案的人有兩位,而只有她遭遇了襲擊,被困在這個地方,但是韓時宴卻沒有。

韓時宴身份不凡,且每日都要上早朝,若是失蹤了長公主勢必要掀翻整個汴京。

而她不同,她因為身上帶傷,張春庭給她放了大假正在休沐之中。她失蹤之後,除了韓時宴沒有人會鬧起來。

可如果韓時宴不鬧還好,他一旦鬧將起來,將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尋找她的下落上,那幕後之人拖延時間的計謀就得逞了。

只是有一點顧甚微想不明白,這個所謂的“十日期限”根本就是韓時宴同韓敬彥私自定下的。

若幕後之人是韓家,事關韓氏生死存亡……

韓敬彥不仔細查案,想要快點結束飛雀案,明明都已經屁股歪到了天邊,為什麽又要聽韓時宴的拖延十日。

他若是立即結案,幕後之人將她困在這裏,擾亂韓時宴的查案節奏,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那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只有一個可能,韓敬彥頂住壓力,就是不肯結案。

顧甚微想到這裏,不由得重新審視起這位韓家未來的“國相”,他的表現當真是十分的矛盾。

以他的沈穩聰慧,他明明可以做得更加自然,更加圓滿的,將查案的所有流程都規規矩矩走上一遍,該問的問題都問上一輪,然後給出一個她同韓時宴都難以挑出刺來的結果。

但是他沒有,他破綻百出得像是一個新手。

讓她同韓時宴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知曉了這飛雀案還有案中案。

而且,他還將自己手中的非常關鍵的賬冊殘頁證據交給了韓時宴,這根本就是言行不一。

韓敬彥被要求快速結案,但他自己本身並不想這樣做。

有誰能夠讓他如此?

官家?韓家人?還是樞密院那些德高望重的老頭兒們?

顧甚微想著,默默地將韓家人的可能性調低了幾分。

老韓家的祖墳是埋得有多不好,才會這一輩最出色的兩個小輩都是反骨仔,恨不得滿門被滅啊!

韓時宴就算了,那人身上的每一塊骨頭說不定都是反著長的。

但是韓敬彥不同,他是長房嫡孫,日後是要做家主的,若說他不以家族存亡為重,反而是在乎她一個初次見面的伸冤人,顧甚微是不信的。

那麽她只能這麽想,韓敬彥並不覺得飛雀案對於韓家有什麽威脅。

要麽韓敬彥並不知曉家族便是幕後之人,要麽韓家就根本不是幕後之人。

韓敬彥之所以消極辦案,完全是因為皇命不可違!

顧甚微心想著,這並非不可能,飛雀案第一次結案的時候,不就是官家不想引起朝廷動蕩直接草草定罪了麽?

可如果韓家沒有問題,那麽引導他們往韓家去的陶然,就不那麽可信了。

並且陶然可疑,這一點從她假意說自己手中有江潯留下來的鐵證之後,立即遭遇了襲擊上也可以得到證實。

他們之所以加深了對韓家的懷疑,是因為陶然說江潯的恩師是韓大伯。

如果陶然也是幕後之人的狗腿子,他當初一起參與了稅銀案,那麽為什麽袁惑要死,江潯同李京哲都要死,但是陶然不用死呢?

且袁惑幫幕後之人做了這麽多事情,卻一直都沒有得到升遷。

可陶然卻能平步青雲?在運河上剿匪立功的人多了去了,袁惑不光是在運河上剿匪救了綠翊姑娘,他甚至還有太後這一層關系在。無論怎麽看,都比陶然有優勢得多。

可這麽多年,袁惑還是殿前司副都檢點。

而陶然且是從一個被貶謫的武官一飛沖天。

陶然同袁惑究竟是有哪裏不同?

顧甚微正想著,就聽到老仵作嘀咕著抱怨道,“這杏花糕甜得齁人,也就是你喜歡。”

“我還是更喜歡我們永州的血鴨,話說你們岳州可能吃到血鴨?都是江南西道,相隔也不是很遠。這都好些年沒有回去了,連血鴨都快忘記是個什麽味道了。”

顧甚微思緒被打斷,朝著老仵作的方向看了過去。

她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地說道,“雖然顧家祖籍在岳州,不過我出生在汴京,連句岳州話都不會說,更不用說知曉你說的美味了,到時候問問韓時宴,他興許能在汴京就給你找出個小永州來。”

顧甚微說著,指尖微動,突然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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